东未名显然不是这女子的对手。几个回合后她已躲到石像下,周围围观之士都戏谑看着,无人出手相助。
那女子使出最后一招攻去时,东未名举起了从我这里盗去的剑。
她得救了。那女子惊愕地看着门派宝剑,睁大眼:「掌门的剑,怎会……」
我不愿世人深究此事,飞身腾到石像下,扶起东未名:「走。」
「天山君!」
饶是乔装至此,人群中依然有人将我认了出来。东未名呆呆地看着我,我叹一口气,脚上刚凝气意欲带她轻功腾飞,浑身经脉却突然堵塞起来。
之后,便是发软。
难捱之余,我扫视了一眼地面,大理石的地砖上,隐约可见一个阵法的纹路。
我了然冷笑,六合阵,这是有备而来的。
「沈不改,好久不见啊!」
人群中走出一断臂的光头男子:「这六合阵,经你上次提醒,我们改良了一番,这下子是否能制住你的天山身法了?」
我瞥一眼东未名,她眉头紧蹙,不安地将我看着。我冷笑回头:「孺子可教。既然这么想和我比武,先放了这些无关的人。」
「无关的人?你是说东未名这丫头?她可不算无关啊。」男子闷笑着朝我走近,背上两匹大刀利得发亮:「若不是她设计引你出来,你还要在天山上藏多久?」
4
这汉子,是十几年前灭我沈家的人之一。
也是唯一被我伤到的人。
那年我不过十七岁,混沌的打斗中,我抽出父亲的剑,将他的手臂砍下。他惊愕剧痛,不曾想我一个孱弱的少年竟也能伤人。
十几年过去,当年的仇人凡是被我找到都死于剑下,却唯独留下这汉子。因我心中清明,那被我砍下的手,已算偿还。
这一刻,我却看着身旁的东未名,轻皱眉心:「你是他们的人?」
「不是不是!师……不改兄,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!也不知这里、这里怎会……」她无措地手摸地上的阵法,抬起一双晶莹的泪眼:「你相信我!相信我!」
「好。我信你。」我摘下帷帽,那汉子持刀走近,却看我突然盘腿打坐,一股热气从我身上蒸腾。我闭上眼,听见头上大刀挥下的风声,却在和我肉身周围热气相触的瞬间被弹开。
又是几刀持续奋力挥砍,我纹丝不动,用内息凝气相挡。
「天山心法!」人群之中响起惊呼。我睁开眼,抓住东未名,望着那汉子:「我既告诉你六合阵改进之法,我自己又怎会不加改进?江湖的水,始终是往前流动的。」
说完,我轻功腾身,将那乌压压的人群抛之脑后。
途中,一口鲜血喷出,洒了怀中东未名一脸。
到天山山脚,我方才停下。
「不、不改兄……」东未名抬袖擦去脸上红血,慌乱地瞧着我的身子。我让她安宁下来,靠在一块石头上:「我走不动了,等飞雪。」
她静静噤声,眼睛却始终惊疑地四处观望。
一个时辰过去,我上来些睡意,挟裹着身体的痛阻,正要闭眼,一个人影飞快从我眼前掠过,我睁大眼,东未名已不见。
不知她又去哪里了,也不知她去做什么了。更不知……我自嘲地笑笑,她是谁,她接近我真正的用意是什么?